“出去!”的吼声从门后响起。在2004年的金平县中寨村,云南河口出入境边防检查站坝洒分站政委黄荣波第一次作为社区民警到老乡家里走访时,便被村民邓进朝拒之门外。黄荣波当时背着一个斜挎包,里面放着两个本子、一支笔、一个水杯,38度的大热天,焦急地在门口踱步,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老乡一天之内拒绝6次。
一名新警官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或者说没人认为他能改变点什么。那时候的黄荣波第一次做社区工作,他显得有些狼狈,经常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但少有人愿意搭理他。
2个月穿坏3双胶鞋 只为求老乡“多说几句话”
2004年大学毕业的黄荣波,本已考取公务员,却怀揣着从小对军营的向往,毅然放弃省城优渥的工作条件,选择来到边防,来到“有雨山戴帽,无雨雾拦腰”的大山深处。到单位后,他接下第一份任务——熟悉辖区基本情况,驻村中寨。
“中寨村是偏远乡镇里的偏远哈尼族村寨,由于紧靠边境线,当时经常有境外人员在晚上偷跑进来,治安环境差,偷窃事情经常发生,老百姓对派出所意见还是很大。”邓进朝回忆起过往,想起曾6次拒绝黄荣波的故事,面有愧色。
“谁能想到,这个名叫黄荣波的小伙子如此不一般呢?”邓进朝记得,驻村头2个月,黄荣波每天穿梭在田间地头,发放自己的警民联系卡,挨家挨户了解群众家中的情况,哪怕连续吃到闭门羹也不肯死心,隔天看到老乡家烟囱升起白烟,又赶忙来门口继续守候,希望能在老乡饭后出门刷碗的间隙溜进家去聊上几句。
驻村头2个月,黄荣波穿坏了3双胶鞋,脚在走,手也一刻没闲,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记录着每家每户的情况,谁家有几口人、养几头猪、种几亩地、有什么困难,一目了然。
渐渐地,村民们习惯了黄荣波的存在,对派出所警官的印象也发生了改观。“荣波身上那股倔强的劲头和热心肠逐渐让大家对他身上的制服不那么抵触,平日里见到他时也愿意和他唠些家常。”邓进朝说,村民们和他聊天时有意无意说出来的困难和问题,在后来都一一解决了。
搭话难的困境是破解了,但黄荣波知道,要想彻底解决中寨的治安难题,光靠自己每天走访肯定是不行的,能不能把群众一起发动起来?黄荣波的脑子迅速构绘出一幅警民携手守家园的美好蓝图。
通过大量的请示汇报,在得到政策和资金支持后,黄荣波白天走村窜巷,晚上就到寨子里青壮年家中去做工作,很快,全县第一支兼职护边员队伍就在中寨组建起来了。
走遍400多个边境村寨 成为老乡眼中的“好亲戚”
“荣波,出大事了!”2005年2月6日凌晨4点,护边员马福一把推开黄荣波的房门,拉着他就往门外走。“老付家种的重楼(药材)被偷了,我正好在附近巡逻,人已被我们按住了!”后来,派出所顺藤摸瓜成功打掉一个长期从事非法入境盗窃的团伙,抓获嫌疑人3名,找回摩托车1辆,为老百姓挽回经济损失23000余元,治安难题发生巨大改观。
“2万块钱在那时可是一笔巨款。我几乎是在一瞬间意识到,滴水能汇成海,靠我们自己,是可以把家园守护好的!”22岁的黄荣波在这个边境大山深处的哈尼寨子里第一次见识到警民团结的力量。
后来,老乡们都愿意称呼黄荣波“咪伕咪岩”(哈尼语,意为:守护大家平安的人),在黄荣波的发动与引导下,越来越多的老乡自愿加入到守护家园的行列之中,由黄荣波主导构建的“十户联防”群防群治、“面上查、路上巡、点上侦”的警务模式被红河州内11个边境派出所借鉴采用。
2006年12月,黄荣波调入勐桥边防派出所工作。由于当时基础设施不完善,交通不便,全乡几乎没有成规模的支柱产业,许多年轻人选择到外地务工,当地有很多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
在走访过程中,一对兄弟的经历刺痛着黄荣波的心。驻地盘永柳、盘永竹两兄弟,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年初在外打工时不幸受伤,落下残疾,本就贫穷的家庭愈发拮据,兄弟俩也因此放弃了学业,在家务农。得知此事后,黄荣波来到家中,当即决定认下这两位“小亲戚”。
通过积极协调县教育局和学校减免学杂费,兄弟两重新回到了课堂,黄荣波每月固定从工资中拿出300元,承担起兄弟两在学校的一切生活开销。两年后,国家出台相关政策免除了学杂费,兄弟俩也顺利考取了中专。
“在勐桥,我还有35个亲戚在那儿呢。”说是“亲戚”,其实都是黄荣波资助和帮助过的当地群众。至今,每到节假日,黄荣波总会带着民警们到这些“亲戚”家中,提上一袋米、一桶油,拉拉家常,帮助检修线路、修缮房屋。
从“小黄警官”到“黄副所长”“黄教导员”,黄荣波先后辗转金平县3个边境乡镇,走遍400多个边境村寨,在大山里一干就是18年。至今,黄荣波依然在继续书写和“亲戚们”那未尽完的缘与情。
“咪伕咪岩”成为滇南国门“急先锋”
由于出色的工作表现,2022年,黄荣波调入河口出入境边防检查站坝洒分站担任政治委员。面对职务的升迁,他没有骄傲,反而愈发觉得肩上的责任重了许多。
从派出所到边检站,从边境管理到边防检查,一“管”、一“检”,一字之差,需要面对和处理的工作却是天差地别,业务层面的“重塑”给年逾不惑的黄荣波提出了不小的考验。
到任不久,他就迎来工作上的第一个难题。坝洒分站地处中越边境97号界碑旁,抵边而建,与邻国仅一河之隔,边境情况较为复杂。
一次,黄荣波在带队侦办一起涉嫌偷越国(边)境案件时,在辨认现场期间,同案多名犯罪嫌疑人所指认的地点存在较大差异。“由于嫌疑人的不同指认,加上边境一线监控设施尚未完善,为后续案件侦办带来很多困难。”这段经历给他带来很大触动。
2022年,河口边境立体化防控体系建设全面铺开,为了尽快改善边境设施建设情况,黄荣波一面认真学习掌握相关法律、政策,一面依靠丰富的执勤执法经验,积极走访社区群众,针对工作薄弱环节征求意见建议,很快一份调研充分、数据详实的工作专报转递到上级工作会议上。
随着坝洒通道及周边两翼区域边境设施建设项目获批准实施,高清监控探头、警用无人机、热成像仪等专业设备的大面积投放使用,重点部位拦阻设施的日臻完善,“党政军警民”合力强边固防新格局的构建,完备的人防、物防、技防相融合的边境立体化防控体系在中越边境97号界碑旁傲然矗立。
“如今民警执法执勤工作方式迎来巨大变化,辖区跨境违法犯罪发生率也降至历史最低。”2023年,坝洒分站共查获走私案件6起,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15人,查扣涉嫌走私货物17吨,货值80余万元。
“一滴水,汇成海,奔腾红河滚滚来”。这首黄荣波日常哼唱的歌曲,藏着一颗纯粹的从警初心。在新的岗位上,黄荣波把每一天都当作全新的开始,如一滴水一样融入红河谷,书写着“咪伕咪岩”般滚烫绵长的长河故事。(郑恒 张昆 河口出入境边防检查站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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