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坪关关驿哨铺

时间:2019-02-27来源 : 中国网七彩云南作者 : 杨级宣

马坪关本来不叫马坪关,当地人自称“关nong”(白语,关上的意思),弥沙井人从古到今也一直称马坪关为“关nong”,沙溪人则叫马坪关为“赛关nong”,即西关上的意思,与东边的“哨坪”相对应,可见“马坪关”是他称。

马坪关离沙溪30华里,距弥沙井也是30华里,是盐马古道上名符其实的一站。《康熙剑川州志·各哨》称“马皮关哨”,同书“铺舍建置”也称“马皮关铺”。马皮关哨与“炼坪哨、清水江哨等一起设哨兵共一百六十八名”,都由州府直接发给粮饷。“马皮关铺”又是剑川州九铺之一,是专门传递文书的邮差场所,负有“跑书”传递文书的任务,历来都由弥沙井大使署发给饷糈,并划给“跑书人”专门的用地,到现在弥沙东庄李子菁旁边有块地仍然叫“跑书地”。由此可见马坪关是集哨所和传递文书为一身的重要驿站,历史上马坪关一直是弥沙盐井通往东面的重要关隘,又是兰州通往沙溪、洱源等地的必经要塞。

清代康熙年间以前从马坪关到弥沙井要先往西过小潭、大潭,越鹰顶岭上,下花椒树再往南到夹子关(弥沙井往北第一关,也是白语)才进入弥沙井。一路走来,要数“鹰顶岭上”最为险要,经常有土匪出没,当时如果有人脸上污染着黑色,人们就会问:“你从鹰顶岭上下来吗?”因为鹰顶岭上的土匪都是满脸涂上黑烟,大包头上插锦鸡尾羽,他们无须蒙面也让人认不出来,据说只有马坪关哨兵才能慑服这些土匪毛贼。至于兰州土司马帮要到沙溪、洱源等地,一般都有武装护送,是不会领土匪情的。到了清康熙年间,弥沙盐大使吴萧在五里坡上开辟了盘山马道,在进入小潭、大潭菁中铺设栈道,缩短了从弥沙到马坪关的路程。在沙溪寺登街还没有街之前,马坪关到沙溪的盐马古道是向东南方向行至江尾女子坪一带,古代那儿有“废市”,后来被剑川州官张泓废除。

清末,四川人王用贤(人称王老太爷)请求有关当局在寺登街成立盐局,马坪关到沙溪的盐马古道才转向北坡。有趣的是佛寿长村后山也叫“五折坡”正好与五里坡相对,只是没有五里,这五折大约折了两里多,福寿长村南面也有一座“回廊桥”,也是为盐马古道专门修建的,它的作用与马坪关的文风桥一样,是进入沙溪的第一关隘,在现代公路未通之前。它迎送了不知多少的马帮和背夫。在这里留下了一代又一代马帮的蹄印、背夫的足迹,商人的身影、学生的涂鸦、以及达官贵人的小憩。

栈道·磨房·五里坡

现在的马坪关是只剩下三十八户的山顶小寨,其余十五户人家已搬到弥沙井一侧的花椒树村了,还有三户人家则搬到沙溪一侧小梨树旁边,再有几家就直接迁往沙溪坝子去住。想当年马坪关七八十户的大山寨赫赫有名,走在盐马古道上的人无人不晓,达官贵人到寨门,人要下轿,马要下鞍,马坪关真正履行关哨、铺、驿的职责,几百年如是。所以这里的文化积淀很浓,有戏台、有佛寺、智慧庵,有山神庙,有元代木雕本主全家福,还有奎星阁,证明科举时代此地也有名,那文风桥的取名则说明了马坪关历来十分重视文风,更为稀罕的是马坪关还珍藏有剑川县最古老、最完整的滇剧服装箱。马坪关人年年过春节都要唱滇戏,经久不衰,这在多元文化充斥的年代,实在令人费解。阳春白雪吗?下里巴人吗?都不是。马坪关就像一本历史袖珍书,深深地隐秘在方圆几百里的山林中间。然而要找到盐马古道的足迹,非得从马坪关向西南方向步行到一处叫栗树水井边,右手边直上鹰顶岭上,那是清康熙以前的专路;朝左手边直下二里许,从小潭、大潭淌出来的涧泉水时时浸入道中。康熙年间,弥沙井盐课大使吴萧根据背盐小路,筑了五里坡盘山马道,然后又在进入大磨房菁河边铺了一里多的栈道,供人马行走。马不怕陷入泥潭,人不怕踩到水边湿鞋。这段栈道几百年来经常维修,现在仍然依旧。

在栈道这边有一座水磨,那是专门为马坪关人枯水季节来这里磨面造的。如今马坪关已经通了电,有电磨,很少有人光顾水磨,真可惜这密林泉边已听不到磨盘的隆隆声和磨升旁敲棒的“呱当当、呱当当”的磨房协奏曲了。过去那日以继夜的磨房奏鸣曲将盐马古道伴和成格外清幽的境界,想必过来人都记忆犹新。

过了栈道,过了河上的木板桥,前面就是吴萧膀书“海螺岩”三个大字,地名直译过来叫“碑那儿”,碑已经不知去向,听说有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把它抬进涧边搭桥去了。真正是“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再往前走就是“五里坡”,已经看到弥沙井村落了,还得要下五里盘山路呢!不难想象,当年前辈们走了那么艰辛的山路,突然感觉到“山重水复疑无路,一谷盐烟又一村”的惬意。等待他们的是明早背一背沉甸甸的盐巴,再奔走生活的路……

古铺圆新梦·关上谱新歌

随着城镇化建设的加强,人们的目光总是盯着城镇。像马坪关这样的边远高寒山村好像没有多少人光顾。有人甚至担忧:这个在盐马古道上生存了几百年,也许上千年的哨、铺、关、驿,可能要在古道上消失。不错,马坪关海拔二千八百多米,周围几百里都没有人烟,与它最近的就是距其三十里的沙溪和弥沙各坐东西,如果这两个地方都与马坪关没有了瓜葛,它就失去了历史意义。

其实无需担心,马坪关早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失去了“铺”和“哨”的职能,官府有了邮差(弥沙井有邮政代办处)。盐井有了护井队和缉私队,马坪关在盐马古道上的作用只是马帮和行人歇脚的站口,虽然弥沙井曾经从盐课中拨出一点经费发给为数不多的看哨人,但隔靴搔痒,解决不了几十户数百人的无米之炊。垦荒种地、放牧打猎、伐木解板,这些生计马坪关人的祖先早就得心应手,在山巅播下了农耕文化。当年诸葛亮带来的诸葛菜成了著名的马坪关蔓菁(白语叫做“土片此”)这种植物不光可以当菜吃,新鲜的还能当水果吃,十九世纪初还有了“洋芋”。当年的马坪关洋芋远近闻名,是沙溪坝里的人们用大米换取的当家菜。此外还有苦荞、燕麦等粮食作物和大麻、当归等经济作物,这些作物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马坪关人。马坪关还以它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繁衍了数百年的畜牧业。绵羊、黄牛、马匹、蜂蜜等曾让许多人在广袤的山岭发家致富。

白族有一句谚语叫做“乌鸦也只爱自己的巢窝”。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新政权给几家马坪关人在沙溪坝子里分了田落了户,但没过多久,很多人还是上山了。只有少数人呆在坝区。而在弥沙一侧的花椒树,原本只是马坪关人从前的庄房,现在有了十五户马坪关人迁来居住。

既然不愿下山,就得在山上寻找新的出路,路在何方,就在脚下:

保护林业资源,发展生态农业。没有任何污染,不施化肥,只用农家肥,打造出自己的品牌,诸如白芸豆、洋芋、苦荞、燕麦、当归、蔓菁。这些在平坝里不适宜种植而又最适合现代人食用的东西,不正是出路么?苦荞粑粑蘸蜂蜜这种降血压的食品不就是现代高血压患者的良食佳药吗?苦荞叶子菜、苦荞叶子汤更是比北京降压灵还灵的药膳。

发展生态畜牧业。不用配合饲料,只靠放牧和草料饲养,由绵羊、黄牛,这些低脂肪高蛋白的牲畜肉食,不正是现代人很需要的食物么?如果有人在寺登街开一个马坪关羊肉铺,专卖蔓菁全羊汤、当归羊肉汤,再煎马坪关乳饼,那生意肯定红火。

保护生态环境,巩固“圈山运动”的成果。保护好松茸资源,让牛肝菌、羊肚菌以及其他杂菌资源长久地生存下去;也让土蜂蜜酿造出没有任何污染的甜蜜来。

保护好盐马古道上的旅游资源。从一块石头、一棵树木上保护起,还要保护好元代木雕本主全家福、古代滇剧衣箱以及寺庙等古建筑,切不可因为现代建设,而浸湿古代文化的沉淀。如果不远的将来马坪关公路和剑云(剑川云龙)公路相接也不能损坏现在仅存的栈道、歇登(专门为背背子歇脚时挖的高坑,便于放便于背)、磨房、马帮三颗灶等稀罕的文物。也不能损伤沿途的树木丛林,还要保护好附近唯一的两块湿地——大潭和小潭,它们将永远给古道带来生机。

只要遵循科学发展观来开发利用马坪关,就可以圆马坪关人的中国梦。马坪关可以炫炫生辉,闪烁在盐马古道上。偷不走的河水走不完的路,这些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将永远滋养着马坪关人的明天。(杨级宣/文 刘龙凤/图)

(责任编辑:黄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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